最后的流放地

“生存的无力感以及随之而来的身份的焦虑使人对时间的精神需求普遍变得极为强烈,人们希望通过某种手段、某种方法可以超越自身的局限性而随心所欲地占有时间、改变时间,哪怕这种掌控只是瞬间性的和想象性的。对于人类来说,这种降服时间的渴望是难以抑制、根深蒂固的,文明的不断进步只不过是把这种要求升华为合乎情理的想法罢了。”

图像,借助于一种固定的物质形态,在某种方式上以物质的保留来对抗时间的流逝,正是这种将时间空间化的方法,达到了战胜时间、追求生命永恒的目的。图像的文化意义,就在于它能体现人类这种最本质的冲动,以及人类战胜时间、把握世界,超越自身生存有限性一一死亡一一的肯定性的精神意向。正是这种隐秘而深层的人类精神冲动,使人倾向于将世界把握为图像,体现为图像,并使得视觉精神变成了贯穿整个人类生活的重要动力。在很多研究者那里,像的意义永远寓意深远:‘‘描形绘像的做法已经与人类本位说的实用主义无关。它涉及的不再是人的生命延续的问题,而是更广泛的概念,即创造出一个符合现实原貌,而时间上独立自存的理想世界。”“人为地把人体外形保存起来就意味着从时间旳长河里攫住生灵,使其永生。妥善保存死者肉体的完整外形,这曾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此,就本质的动因来看,通过视觉活动把世界把握为图像,有着比认识价值更重要的“伦理价值”

人为地保存外形以从时间的长河里攫取生灵使其永生,是一种“木乃伊情结”的体现,这长久以来被无数人如宗教般虔诚信仰。无论是原始社会里刻在石头岩壁上的奇异绘画,还是古代社会具有图腾功能的各类动物植物图像,或是宗教社会里明显具有神圣功能的纹章圣像,把握世界、降服时间都是其真实而不可忽略的意愿。赋时间以可见之形,将信仰之价值从人类历史流逝不止的时间长河中攫取出来,进行空间化、静止化乃至凝固化,无疑是人类力量的显现。以图像的方式对世界进行把握和掌控,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对于主体的自我想像,确认了人自身的主体地位,人类需要图像并且保存图像,在将时间空间化、静止化的过程中也将自我与世界、自我与自然的关系进行了重新的布局。对此,海德格尔的评价是不容忽视的,在他看来,世界成为图像和人成为主体是对现代之本质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两大进程,这二者的交叉也照亮了初看起来几乎荒谬的现代传统的基本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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